單方面的付出,就像單手懸在半空中。
剛開始也許不覺得什么,時間久了,就麻痹了,就疲累了,渐渐,再也動不了了。
阿明的手,懸了好久好久。
我在悬崖下,看见充满希望的王子,在布满荆棘的峭壁挣扎着往上爬。任由尖锐的棱角划破自己的手掌,一步一步跨过沾满鲜血的岩石。
鲜血沿着山壁往下流,和着王子的汗水和泪水形成一条血瀑布。王子终于攀上山顶,流出幸福的眼泪,伸出左手等待公主的紧握。在那瞬间,我看见公主迅速地伸出了双手……狠狠地一推。王子,迅速地往下坠……
阿明最后一次携带著愛人來我家,是臨近圣誕佳節的12月。
即使在没有雪花纷飞的马来西亚,我还是在門前擺了一棵圣誕樹,閃爍的燈泡和紅色的彩帶,沾染了佳節的喜气。
12月,降落在这一年的尾端。是希望,还是绝望?是结局,还是准备走向新的一端?
这一次到来,我们四人不再聚集在星巴克畅聊。寒暄了几句后,他們兩人就窩在房間里,耗了好久好久,都沒有出來過。
晚餐時間過了,兩個人還是靜悄悄地在房間里。我開始有點焦急。。。這兩個人在房間里不吃不喝大半天的,又沒有聲音傳出來。。。
我如炙热的太阳一头热的干焦急。直到太阳被黑夜吞噬,我还是在关哥的眼神阻挡下,不敢敲门打扰。
寂静的夜,我在床上翻来覆去,酝酿了数十分钟的睡意,就待周公临门一亲……
这时候,“咔……嗒”,熟悉却叫人警醒的電動鐵門開啟的聲音,让我瞬间惊醒。
如惊弓之鸟,弹跳起来之后,我飞扑到窗口邊查看,門前發生了什么事。
从上俯瞰,我只能勉强摄到愛人坐上一臺黑色轿车,獨自離開的背影。
我承認自己是個極度敏感的人。
單單看一個離去的背影,我都可以有天馬行空,一本書的想法。
在她的背影里,我看見了愛情逝去時的冷漠。
我看见了在山顶上,那一双娇柔却无情的双手。
惊讶让我愣住了好久,直到“咔咔”的電動門声再次傳來,才把我敲醒。
我以為是她回來了,这个让我雀跃的幻想,移动了我的双脚,朝阶梯往下走。
我想起,當初那個眼睛彎彎,皮膚黝黑,總是一副【當天地化為虛有,我還是不能和你分手】的女孩。
愛情啊愛情,你讓一個女孩多么美麗啊!
推开木门,是轻松的。在望见孤獨的蹲坐在鐵門前的背影后,我缓缓地掩住瞬间变得沉重的木门。
阿明没有发现在门缝后偷看的我。
夜幕低垂,阿明像失去阳光的向日葵,把头垂得低低的。
我看到了愛情逝去時的蒼涼。
我看到了坠落在悬崖下,垂死的王子。
我的心揪了一下,很想走出门外拍拍他的肩膀,給他一個擁抱。
他卷缩的身体,显得伤痕累累。手上的煙燒盡了,白色的灰掉一地。
王子失去了所有,只愿保留住公主。公主的离去,无疑是夺走了他的一切。
含住泪,我想要给他一些温暖。一個擁抱,或只是一個無聲的陪伴。
可是,身為關二嫂,我還是保留了【有家教】的好形象。(清喉嚨)
我摇醒熟睡的關哥,要他下去安慰阿明。關哥只是拍拍我的手背,叫我早點睡。
我想,男人和女人的分別,在于有些事,男人總是有所保留。
那一晚,蔡健雅的『他離開的時候』不斷地在我的腦海里重播。那一次在停泊島的愛人和阿明,那些甜蜜的片段不停地倒帶。。。
愛情,原來可以那么讓人心悸。
只能低著頭發呆 讓回憶滲透腦袋 漸漸變空白
把他當作個依賴 但內心還想不開 因為我明白 其實你都還在
我想起了遇見你的時候 想起你眼神中的溫柔
我想起了我們第一次牽手 我閉上眼
想起當時你懷裡的顫抖 似乎那麼害怕失去我
然而到後來我什麼都沒有 當你離開的時候
我可以裝作已釋懷 他對我也算關懷 他看不出來
我知道這樣不應該 在他身上找依賴 算不算是種出賣 因為你一直在
我想起了遇見你的時候 想起你眼神中的溫柔
我想起了我們第一次牽手 我閉上眼
想起當時你懷裡的顫抖 似乎那麼害怕失去我
然而到後來我什麼都沒有 當你離開的時候
我想起你親吻我的時候 想起你眼神中的沈默
我想起了我們(靜靜)的分手 我閉上眼
想起你當時美麗的承諾 把你整個心都交給我
然而到後來我什麼都沒有 越是沒有你 越是心痛
我想起了遇見你的時候 想起你眼神中的溫柔
我想起了我們第一次牽手 我閉上眼
想起當時你懷裡的顫抖 似乎那麼害怕失去我
然而到後來我什麼都沒有 當你離開的時候
一夜无眠的我,在床上滾到自然醒時,已經是接近中午了。
睡眼惺忪地打開房門,我看到阿明就坐在樓梯口,原本低垂的头,缓慢且僵硬地转向我。这一次,他没有再强扯出笑容。我想,他连微笑的力气也没有了。
我一驚!
可能是心虛,我的眼神不敢直視他。
我掩飾不了我看到了愛人離開的那一幕,更隐藏不了眼底的同情。
他大概也察覺到了。
匆匆撇下“我有要事,要先走了!下次再來找你們!”
他就走了……只留下倉皇離去的背影。
阿明就這樣走了。
他的下一次,隔了很久很久很久。
嚴格來說,他沒有再來了。
我知道,是因為愛人就這樣離開了。
唉,童话故事改写了……当王子的嘴唇轻抚过公主的嘴唇时,公主紧阖的眼帘,却未曾开启。
王子不惜一切背着公主走遍天涯海角寻求良药名医,走烂了脚,走瘸了腿,直到再也无法前进。
有一天,公主醒来了,可是她却爱上了为她诊治的医生。
王子,该何去何从?(苦笑)
爱有时候很讽刺,真的很讽刺。
待續